童年往事 拾红薯片子

誉晨卿

七十年代我们这里的主要粮食就是红薯，玉米，大豆，小麦都很少的。一定是红薯高产吧！
寒露前后的红薯大都是要刮成红薯干的，我们这里叫红薯片子。做成薯干容易存放，鲜红薯容易烂的。霜降以后的红薯才用来放在红薯窖存放保存鲜的，在院子里挖一个长方形的红薯窖，上面盖上一些玉米秸秆之类的柴草，大概要挖七八尺多深的，也有挖圆形的薯窖的，圆形的薯窖挖的时候费一点事的，但用起来省事的，有时可以用好几年的。这样冬天和春天才能吃上鲜的红薯。红薯片子的多少是一个家庭富裕的象征，村里的青年就有把红薯叶放在红薯片子的底下，来当红薯片子的，让女方觉得他的家里是很富裕的。好得到女方家庭的青睐，从而能走向婚姻。也有人多老力多的人家，用一间屋子盛红薯片子的。那是村里的最富裕的人家了。
红薯干晒干以后，再弄碎磨成面，做成窝窝头，做成的窝窝头又黑又亮，像鬼子的钢帽子。刚出锅的窝窝头是不能直接用手去拿的，粘在手上甩都甩不掉，只烫的瓷牙咧嘴的，也舍不得扔掉，慌忙换在另只手里。热窝头里如能放一些猪油和盐，那是最好吃不过了，只是不是谁想吃就能吃得到的，那是富裕的人家才有的，家里穷的小朋友只能眼巴巴闻那香味的，他们吃的不是辣椒就是罗卜干。窝窝头粘辣椒吃了能长高。
要做成红薯干，一定要用一块长一米左右宽七八寸厚一寸左右的木板，在一头横着挖一个长五六寸，宽一个镰刀多一点的长方形的方框，钉上割麦的连刀片，就可以用来刮红薯了。就可以把鲜红薯刮成红薯片子了。有的人还能用双手刮薯片的，一天能刮上千斤的。刮好以后就撒在刚种上小麦的地里，晴天要三天才能晒干，天不好就得四天多了。
在晒红薯片子的时候，农民就怕阴天下雨。如一看见阴天，就去有收音机的人家问，问有没有雨，这一夜就会是一个不眠之夜的。记得有一次夜里，母亲叫我和弟弟和她一起去拾红片子。这是晒了两天多的时间了，三天就晒干了。所以就不舍得让雨淋了。天黑的别说是伸手不见五指，就是紧跟着也看不见人，我只能用手扯着母亲的衣角，一松手就看不见了母亲的身影了，心中黑怕也不敢说出来，弟弟就扯着我的衣服后边，我们知道撒晒红薯片子的地方，在里村有二百多米的西南地刚种好的麦地里。到了地里，蹲在地里，也看不见红薯片子，都是用手摸着一点一点的拾。天黑的就像一口大锅罩在了地上，远处也没有一点灯光，一声狗叫，一声鸡叫，也没有人说话的一点声音。夜想死一般的寂静，天就是一个黑一个静，静的让人不敢大口喘气，只能听见我们母子三人，在默默地拾红薯片子的轻轻的沙沙声。天黑的我们自己就看不见自己的手，我就闭着眼睛摸索着一片一片的拾着，也不敢说话，黑怕一说话让远方的鬼听见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黑怕一睁眼就有没有头的鬼来了。
越是害怕越是去想，也偷偷的用眼看远方，什么也没有，只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一声咳，我像一个被围困的人看见了救兵一样，有了胆量，也不黑怕了，我知道那是村里的一位爷爷也在拾红薯片子。
慢慢的天不那么黑了，能看见红薯片子的模样了，天也慢慢的由漆黑变成深灰色的了，村里也有了狗叫声，也有了鸡叫声，也有了人说话的声音。有人说不要慌，没有雨，是阴天。渐渐的能看见了远处村落的样子，还是有一些模糊。这时又起了雾，开始那雾紧贴着地面，上面的天还能看见，走在雾中的人就像在仙境中一样，只能看见头看不见腿。慢慢的又变成了厚厚的大雾，到了十点多太阳才懒洋洋的露出了脸。农民有阴雾晴，晴雾阴的说法是真的。这是人们的才好一点，就不再担心这些红薯片子了，放心的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有时遇上连阴天，那没晒干的红薯片子就会变粘变黑。就是这变粘变黑的红薯片子，也舍不得扔掉。用水淘一下，还要吃的，做出的窝窝头都是苦的，就是苦的也不能扔掉，丢掉了就没有了东西吃。我们就是吃着这样的红薯面做的窝窝头长大的。
有时苦难不一定都是坏事，虽然在当时你吃了苦，但从那痛苦中你能学的更坚强，这苦难不是刻意的去吃的，也就不会人为的痕迹，是顺其自然的锻炼，这样的得到让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所以当你遇到困难时不要抱怨，不要逃避，不要怨天尤人，要正确的去面对，凡事都有得有失。得到的不去炫耀，失去的不去痛惜，抓住现在就抓住希望，最重要的是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平平安安的过好每一年，就是最好的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