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酒吧

何曾洁

长沙的酒吧，第一家应该算“八点半”。这是一个耐人寻味的名字，让人无限遐想。后来的酒吧，无论是“日落大道”还是“玛格丽特”，无论是“苏荷”还是“D调俱乐部”，都不及“八点半”这样婉转与悠远。但是，长沙酒吧的影响不仅仅在“八点半”。正因为这样，经历多年后，长沙的酒吧依然保持着欣欣向荣的景象。
到长沙酒吧的人，耳膜一定要厚，否则容易被声音击穿。音乐排山倒海地充斥名每个角落，从来都没有停歇的时候。坐在沙发上，音乐的冲击从沙发来；靠在墙上，墙面回荡着一层余波；站在地上，地面也随着声音起伏。放在桌上的酒杯，被音乐冲得到处移动，不时从台面上跌到地面摔碎。
长沙酒吧也是一个烟吧，浓烈的烟味需要用下煤井用的鼓风机才能驱散。大凡到酒吧的人，不吸烟的应该归属异类。无论是男是女，无论是老是少，嘴上叼的少不了烟。乍到酒吧的人，一定误以为进入了火灾现场。整个空间被烟雾缭绕着，似晴天早晨的大雾，似铺天盖地的沙尘，昏暗中密集着随音乐摇摆的烟头火星。到酒吧的人，吸烟的，烟量会比平时提高十倍，不吸烟的，几分钟后就成了地地道道的烟民，并且俨然一幅瘾君子的模样。抽的烟或自带，或购买，方便的很。酒吧的门口就是烟摊，便宜到一两块钱一包的芙蓉，贵到几百元一支的雪茄，什么品牌都有，让人眼花缭乱，他们的生意是出奇的好。
长沙酒吧的歌是歇斯底里的。零点乐队、刀郎、崔健和迪克牛仔的歌最受欢迎。长沙酒吧中，通俗歌曲可以唱成劲歌，美声唱法是绝对没有市场，偶尔有几首民歌，唱的也是声嘶力竭，调子走样得一塌糊涂。到酒吧的人，个个都是唱歌能手，什么歌都能唱，只要领唱接个头，下面就纷纷跟上来了，整齐得好像排练了多日。酒吧的歌，既有上个世纪不知年代的老歌，也有正在拍摄还未出专辑的新歌；既有明星大腕的之曲，也有无名姓氏的出道之声。歌曲不同，但调子基本相同。
长沙酒吧的酒是有名的。红的、白的、啤的、洋的，什么都有。无论哪个酒吧，白兰地、威士忌、金酒、伏特加、威末酒、力娇、波士、玛丽莎、朗姆、迪凯堡等等，不计其数的品种都陈列在柜台上，最受欢迎的还是所谓的洋酒系列勾兑红茶或绿茶，再加上冰块。其实酒的味道并不怎样，除了冰，就是茶味，只有在不知不觉中多喝之后，才发觉是酒。长沙酒吧的酒与其他的酒不一样，它多了点刺激，少了点麻醉。喝过酒的人，引吭高歌者居多，躁动不安的居多。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并不多见，即使多喝了，都是兴奋无度的模样。长沙酒吧的酒来源广泛，要喝到正宗的白兰地系列的洋酒，难度不亚于中六合彩，但是下河街到处都能见到包装精美形色无异的白兰地系列。因为酒，深夜里，酒吧旁边的街道到处匍匐着酒精发作的人，宽敞的酒吧一条街也变成了单行线。政府的考虑不无道理，醉酒驾车迎面碰撞的危险远比追尾大得多。
说到长沙酒吧，自然要和“疯”联系在一起。长沙酒吧，是一个疯狂的场所。到酒吧的人，自然会成为疯子。在酒吧，没有淑女，也没有君子。酒吧的疯，就体现在歌、酒、舞和乐上，歌者见机而歌，酒者随意而酒，舞者闻歌而舞，歌酒舞皆成乐。酒吧的人，是一群疯狂的人，他们天生就是舞蹈家，任何笨拙的动作不会成为酒吧不和谐的分子；他们也注定是博弈高手，划拳猜令，投骰撒牌，样样精通。特别是80、90后的年轻人，更是极力展现个性之能事，相拥而歌，登高而舞，比斗而饮，吸引众人眼球。歌到青筋暴露，舞到身如散架。他们穿着怪异，能露的绝对不会包装起来。但长沙酒吧的疯不是无度的。它既突破传统的界限，也坚强的维持着道德的底线。除了疯狂，也还友好和谐。无论认识与否，只要你端上一杯，走到谁的面前敬酒，一般不会拒绝。剧烈的舞姿难免碰碰磕磕，只要一个友好的微笑，相互的埋怨顷刻会灰飞烟灭。故意恣肆闹事的也不是没有，但在少数，始作俑者很多是初中没有上完的新生人类。
长沙的酒吧吸引很多人，无论是长沙人，还是外地人。在这个喧嚣的地方，没有地位的高低，没有财富的多少，也没有年龄的界限。在这里，疯狂之后得到了片刻麻木和放松，人还活着的感觉就在这里找到了。
长沙的酒吧有其自有的魅力。虽然，到处都有酒吧。但北京的酒吧粗犷开阔，直接而单调；上海的酒吧细腻，让人孤独求醉；广州的酒吧热闹繁杂，缺少主打色调；深圳的酒吧不乏激情，带着冲动和懵懂；阳朔的酒吧老外太多，粉黄的灯光下透着挑逗和诱惑；只有长沙的酒吧，狂野而奔放，痴迷而陶醉，让人欲醉还休。
只是，长沙酒吧，我好久都没有去过了。
于2008年4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