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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之爱——“拾穗者”和“遗穗者”之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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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15 07:50: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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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田之爱——“拾穗者”和“遗穗者”之辨

麦田之爱——“拾穗者”和“遗穗者”之辨

麦田之爱
——“拾穗者”和“遗穗者”之辨
劳 燕
让· 弗朗索瓦· 米勒 Jean-Francois Millet〔1814-1875年〕,是法国近代绘画史上最受国民爱戴的画家。《拾穗者》(1857年珍藏巴黎卢浮宫)是米勒最主要的代表作。
米勒以真实,亲热,给人丰盛联想的画面,纯朴亲热的艺术说话,村歌式地转达了对农人艰巨生涯的深入同情和对农村生涯的挚爱。米勒对画面处以热黄色调,以红、蓝两块头巾的色调沉稳地融进热黄,使全部画面显得安静而又稳重。作品的伎俩简练朴素,天空和麦地显得十分协调,丰盛的颜色同一于柔和之中,展示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派村落风光。
《拾穗者》不愧为实际主义的佳构,获得世界的认同,尤其被宽大法国农人所爱好。
麦收后的地步里,三个农妇为了口粮,正弯着身子拾取遗落的麦穗。她们死后那堆得像小山似的麦垛表白,这是一块方才收割后的麦田。
米勒没有刻画三个农妇的边幅及脸部的脸色,却着意描绘了她们的身姿,和从分歧视角可以察看到的┞封三个农妇的拾穗动作。就从这种身姿和体形动作,读者可以明白地辨别出画面上三小我的年纪,扎蓝红头巾的两个显然年青些,右边的则是个老妇。有评论家以为,这三个是祖孙三代,右边是祖母,左边是母亲,中心是孙女辈。
实在,米勒对《拾穗者》场景和人物的结构、设定,是颇费考虑、颠末深图远虑的,自有其用意。米勒创作此画,重要受了《圣经·旧约》中《路得记》的影响,或者说是路得的命运触发了米勒的灵感,促成了米勒往构想创作《拾穗者》。《圣经·旧约》中的《路得记》是整部《圣经》中最温馨的一篇。《路得记》有记:古犹太国,年夜旱比年,赤地千里,两个逝世了丈夫的媳妇随着既逝世了丈夫又落空儿子的婆婆,无依无靠地悲痛地回到小城伯利恒,要保存,却走投无路,一门三寡,悲风四起。婆婆明理,不肯拖累儿媳,遂苦劝她们离家出走,不要在一块儿作无看的┞孵扎,婆婆要俩媳妇再醮往,各随命运运命,各奔前途。三个孀妇捧首痛哭,一个儿媳妇泪流尽尔后离往,另一个不忍离往,这个没有离家的媳妇就是路得。在苍莽暮色中,路得发出了撕心裂肺,感天动地的广告:“不要催我归去不追随你,你往哪里往我也往哪里往,你在哪里住宿我也在哪里住宿。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你在哪里逝世我也在哪里逝世!也葬在哪里,除非逝世才干使你我分别!否则,愿耶和华重重地降罚于卧丁”路得的广告,感人心曲,这也许是仁攀类最为至情至性的巨大广告之一。
米勒,这位出生农家的实际主义艺术荚冬就是被这巨大的广告感动,构想结构了《拾穗者》。
米勒在画面顶用中性灰度将拾穗的三人以实时间和麦田六合定格在苍莽暮色中。蓝头巾的拾穗人恰是路得。她累得用一只手搭到背后,但她另一只手仔细地在捡起零碎的麦粒,是一粒一粒捡!她累弯了腰,但她身姿美妙、体形透析出年青,米勒没有画她的脸部,以至废弃了对脸色的刻画。假如她就是路得,那么拾穗实在就是路得在广告。
贫苦中的国民,会有无数悲凉遭受,把他们的际遇和不幸悲痛揭示出来,会牵动、刺激、刺痛人心。将在贫苦中挣扎求保存的三个孀妇,定格在麦田拾穗场景中,这就是米勒此画的匠心和深度。于是,我们从对路得的广告的夜莺颂》,可认为这里我对《拾穗者》的注解、诠释作证——英国19世纪初积极浪漫主义诗人约翰·济慈(John Keats),以痛并心境写下了《Ode to a Nightingale》(《夜莺颂》)。济慈经由过程夜莺的歌颂,提到了米勒的《拾穗者》中的“拾穗者”,抑或就是路得。“Through the sad heart of Ruth, when, sick for home, She stood in tears amid the alien corn.”(“露丝愁闷的心,使她不禁落泪,站在番邦的谷田里想着家。”)《拾穗者》中,阿谁“在麦田的蓝头巾媳妇”“站在泪水中”! 在《夜莺颂》里,济慈对巨大的广告者表现了敬意,安慰了“站在泪水中”拾穗的路得。
天无尽人之路,古犹太有商定俗成的风气,在麦收的时辰,麦田不克不及收割得太清洁,凡失落在地上的麦穗麦粒,收割者一般不回头再捡,居心要在麦田留点“余地”,视其为是天主特殊留给孤儿孀妇无衣食无告的人们的活命口粮。
这是法令硬性划定,仍是收割的劳动者对贫穷饥饿者动了隐恻之心,居心漏掉了食粮?前者可以说明为即使是在原始、奴隶制下,任一种社会轨制城市、都保存有、表现出“人道的辉煌”,即即是最残暴罪行的统治王朝,也有人道化、向善的公道存在的一面。后者恰正其反,是说在罪行的统治王朝中,人心中永远存在着人道化、向善的本真,大众之间这种同情、救助,扶弱帮困是广泛的,广义的,年夜美年夜善的。我本人更甘愿答应从后者,从道德范围来会商这个遗穗题目。
将麦田遗穗留给孤寡贫弱者,说成是律法成命,难免有掩饰承平奉承统治王朝之嫌。如是出于同情同情之心,是农夫居心漏掉,这似乎更接近汗青真实,无论从汗青常识仍是社会经验,或者情感动身抑或理性思虑,我更愿意懂得这是平易近间的人道本真之泛爱,这就是真正的人道美,麦田遗留麦穗之爱。毕竟是统治王朝的法令规范所定,仍是平易近间的扶贫帮困救助孤寡贫弱,这也许不仅仅是学术题目。
当然,在古犹太,将麦田遗留麦穗视为“神爱众人”,是神所为,既没有明白说是统治国度的王者法令划定,也没有说是收麦的农夫居心遗留大众之间的救助贫弱。
这种布满情面味宗教精力的古犹太故事,在古代中国居然也有,汗青有惊人的偶合,在中国,上古周朝就有与《拾穗者》几乎一般无二的麦田遗穗故事。那么,上古中国的遗穗题目作何解呢?
《诗经小雅年夜田》载:
“彼有不获稚,此有不敛穧;彼有遗秉,此有滞穗:伊孀妇之利。”
翻译过来就是:
(在年夜田的方圆)那儿有尚未成熟(不克不及作为熟谷收割回仓)的嫩谷,这儿有漏掉未凑集的禾束,何处甚至有漏掉的谷捆,这边还有散落的谷穗,(这些漏掉、滞穗)即是捡穗的孀妇的实惠。
不少人看到此笔记载,很是高兴。有人还专作了“遗穗利孀妇”是否是周朝法令轨制的考据。这种考据自己就令人诧异,把“遗穗利孀妇”当作是一个早期奴隶制统治中的一种治国立法,以此指证周王朝尚存有“人道的辉煌”。又进而施展,嗣魅这是西周具有“遗穗利孀妇”的浑厚风气,是“治之以德”的表示。是谁遗穗?是周王朝的法令轨制划定仍是农夫?这不是一个简略的学术题目。史实若何呢?三千年前的西周,“普天之下,难道王土,率土之滨,难道王臣”。所谓“年夜田”,是指“周王之田”。这笔记载,折射出了在西周地盘所有制下,周王和农民在分派出产果实上的不公。年夜田丰产了,王者不愁吃穿,千斯仓万斯仓,而孀妇却只能靠拾穗而生。这恰正折射了周王人道的丑陋,孀妇的可怜。“遗穗利孀妇”是周朝地盘轨制及其不公分派下发生的人道的悲痛。为什么年夜田会有漏掉和撒落?是无意为之仍是有意为之o在团穗,也许是农民们居心不收割殆,为了让鳏寡孤单者往拾此得以生活,又免于他们沿街挨户乞讨的窘辱,也许是农夫有意留下一小部门果实让无依无靠者往拾此借以活命,可谓专心良苦,此乃农夫所为。农夫的┞封种细腻熨贴,宅心仁厚,表现了我们中华平易近族自古有拯溺帮困的怜悯拯溺之心。在西周地盘所有制不公的分派中,农夫所收,无非是缴给周王,为王者所劳。收割食粮的农夫,一边面临着要往缴给食粮的周王,一边是渴望有食粮以活命的孤寡贫弱者,这个农夫于是有了拯溺帮困的怜悯之心,如许的懂得才是公道的、客不雅的,也是合适人的天性的。在如许的法令地盘轨制及其不公分派下,收割的农夫既要“向公守正”,又要拯溺帮困,“本质向善”,隐恻之心就此而生,遗穗,是不得已而为之,“平易近乃本质向善”,这才是题目的要害。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共收进自“西周初期至年龄中叶约五百年间”的诗歌三百零五篇(《小雅》中还有六篇“笙诗”,有目无辞,不计在内乱)。《诗经》里的内乱容,就其本来性质而言,是歌曲的歌词。它首创了我国古代诗歌创作的实际主义的优良传统。
《诗经》中的乐歌,本来的重要用处,一是作为各类仪式仪的一部门,二是娱乐,三是表达对于社会和政治题目的见解。到后来,《诗经》成了贵族教导中广泛应用的文化教材,进修《诗经》成了贵族人士必须的文化素养。《诗经》究竟不是一部纯真的诗集,它既是周王朝的一项文化积聚,又是贵族日常诵习的对象。所以,固然此中收录了不少平易近间歌谣,但生怕不成能包括正面地、直接地与社会公认的┞服治与道德原则相冲突的内乱容。秦代曾经的焚书就包含《诗经》,来由很简略,《诗经》也有与统治王朝意志、社会公认的┞服治与道德原则相冲突的内乱容。马克思有个有名阐述:“在分歧的所有制情势上,在保存的社会前提下,矗立着由分歧的感情、空想、思惟方法和世界不雅组成的上层建筑。”(《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629页)。《诗经》发生的年月,我们的祖先在天然前提相当艰难的黄河道域以宗法轨制为焦点树立起一个农业社会。这个社会为了保存成长,须要强盛的集体气力,须要内乱部秩序的稳固与协调,而响应地须要克制其社会成员的个性自由和与之相接洽的浪漫空想。恰是在这种“保存的社会前提下”,形成了《诗经》的思惟和艺术特点。因为中国——尤此中原社会的基础特色保持甚久,作为中国文学主要出发点、又被奉为儒家经典的《诗经》,其特点对于儿女文学的影响,也就很是之深远。《诗经》是以抒怀诗为主流的。《诗经》中的诗歌重要是反应实际的人世世界和日常生涯、日常经验,与之相接洽,《诗经》在总体上,具有明显的┞服治与道德颜色。无论是重要发生于社会上层的年夜、小《雅》,仍是重要发生于平易近间的《国风》,都有相当数目的诗歌,亲密接洽时势政治,批评统治者的举动掉当和道德废弛。其意义虽重要在于请求保护公道合度的统治,赐与国民以较为宽松、可以保持保存的前提,这对于社会的成长,当然是有价值的。关怀社会政治与道德,敢于对统治阶级中的腐朽现象提出批评,应当说是《诗经》的优良之处。但这个题目应当从两方面来看。正像在对遗穗题目剖析时所碰到的那样,这一种批驳完整是站在社会公认原则的态度上的,在基本上起着保护现有秩序的稳固的感化,而不克不及不克制小我的愿望与自由。
就《遗穗》一诗来说,它可所以从政治层面批驳统治者分歧理的地盘轨制,也可能是对“礼节”的具有提高意义的赞赏(将遗穗诠释为具有法令性质的轨制划定);可所以从道德层面感慨不公正的分派,也可能是对人心向善的人道美的赞扬。《诗经》的┞封种政治性和道德性,而且在后代颠末误解而被强化了。原来不是直接反应政治与道德题目的诗,包含浩繁的恋爱诗,在汉代的《毛诗序》中,也一律被说明为对政治、道德或“美”(赞扬)或“刺”(批驳)的作品。因而,一部《诗经》,酿成了儒家的道德教科书。所以,《诗经小雅年夜田》所载“遗穗”条,之所以会被政治性道德性的“儒式考据”、诠释,并不稀奇,这和中国汗青长远的宗法轨制有关,更和保护宗法轨制的儒学政治有关。
唐代利剑居易诗《不雅刈麦》:“田家少闲月,蒲月人倍忙。夜来熏风起,小麦覆陇黄。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相随饷田往,壮年在南冈。足蒸暑土头土脑,背灼夏天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季长。复有贫妇人,抱子在其旁。右手秉遗穗,左臂悬弊筐。听其相顾言,闻者为哀痛。田家输税尽,拾此果腹肠。今我何好事,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擅自愧,尽日不克不及忘。” 阐明遗穗和拾穗从古至今都是一个值得研讨的题目。
《诗经》“遗穗”条的实质,是在批评周王朝的地盘轨制,感慨不公的分派,从道德的视角夸奖“平易近德向善”。
遗穗,只有一点点,遗穗之行动,微乎其微,遗穗一点点,表白平易近德向善,善莫年夜焉,它是美的。
美哉,遗穗拯溺帮困,美哉,遗穗利孀妇。美哉,麦田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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