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界说感情未定名（二）

爱在无言

自界说感情未定名（二）

——秦淮桑
【桃】
窗外有淘冬叶子狭长，树形精美，仲春里结出小小的花蕾，一夜东风酥热，那些花儿忽把满怀的柔柔打开，粉色，带有淡喷鼻，似伊人面靥上的胭脂红，额外引人爱好。
有时坐在窗前看书，光线清澈，风清冷，而思路素简，看文人小品或者是随园食经，文字简短，布满趣味。翻书到倦，顺手放在一边留清风来阅，一页翻过一页，沙沙作响，我看桃花，心境舒朗。
诗里说，桃花依旧笑东风，是伊人往远，但，好在，面前的花儿烂漫如初，是美妙到热的眷恋，不知她的笑音是否明媚到足以点亮仲春的天呢？
趴在窗台上陷进遐思，花枝清癯，缀数朵桃红与几叶新绿于枝上，就这么素清清地美着，有似不染炊火的逸致。若是剪下三两枝插在瓶里，旦夕相对，也是赏心乐事。
或者，浣花作笺，落字为信，写四行五行小楷，折叠起，寄给远在远方的友人。纸笺上依稀落花影，有幽香，幽幽浅浅，那人拆开信便知，我这边已然春热，花开早。
往问村人，桃花酒怎么做，方式也简略，收树上新开的花儿，洗净，晾干，浸进米酒中，密封三十天，便能掏出饮用了。这酒，有桃花色，可以消闲一些日光热热仁攀懒懒的好时间。
也是仲春，读到利剑音格力写在《衣襟带花》里的文字，他说，多好啊，衣襟带花！任时间老往，自带一分心气鼓鼓，低朗，洁白，婉约，仿佛一段秘而不泄的苦衷。披发着幽幽的喷鼻，不声张，不急忙，即便人生终要到秋，枯也寂美。
利剑音笔下的姑娘带的是蓝雪花，幽素而美。蓝雪花不曾见，却不知哪天出门，会逢着一位衣襟带花的姑娘，素衣布裙，衣襟别一朵粉润的桃花，是轻盈高雅的样，嗯，枯也寂美。
【苔】
我用蓝色的笔写下绿色的苔，苔是温顺的，能滴出水来，你信任吗？
苔有色，一句“苔痕上阶绿”已足够活泼丰盈，绿是苍绿，浮在晨曦熹微的气象里，有浅浅轻轻的凉意。
会让人想起雪小禅书里的苍绿少年，初时，眼眸清亮，后来慢慢长成老绿的样子容貌。老往的绿，褪往了眼角眉梢略带稚嫩的青涩，无意苍凉，却几多让人觉得难过与怅惘。
而记忆里的苔，仿佛永远不会老。光鲜的绿，在湿润的墙角发展，舒展成一匹称心人心的轻软缎子，合适用作被面，蛰也惊冷仲春天，盖如许的被子，虫儿还会惊冷吗？我想，它们准能一夜安息到天亮。
看着墙上的苔，出神，你却不知，那样的绿是几时冒了出来，趁你不留意爬了半墙，有似浑然天成的画，是天然派，结构简略，又不掉趣味。
朝晨用手接净水泼在墙上，豢养睡足了的苔，小小的水珠散落，看得心动，真想寻一根线串起，挂在窗前，风来时，锁了绿苔的珠儿轻轻晃悠，映着明媚日光，是有多养眼呢？
【眠】
简桢书里说，山中如有眠，枕的即是月。
禁不住想，那枕月而眠的人，心坎柔嫩偏心天然，定是简略而纯洁的吧。
将睡未睡之际，可听得清风吹木叶，熟透了的果子落在幽草萋萋的小径上，声音朴素稳妥，披发出清清甜甜的喷鼻味，不知夜深了时会不会有灵长类动物轻手轻脚走来，拾些山果往丢进隐秘的树洞里发酵酿酒？
夜开的花儿，有平淡的气息及色彩，隐没在暗中里，是若即若离花，偏偏在微醺的风里醒着，春情萌发，火烧眉毛地开了，一朵两朵三朵，素淡芳香，花容清凉。
一点儿也不管花前是否蹲着一个素心赏花人，用眼光痴缠花拆的奥妙刹时。就像山中有眠的人，掉臂那时的月光是否足够婉约，好酝酿出温情似水的柔嫩。
随心随便，花是，人亦是，醒着或是梦里，都是一片清明，并无半点炊火相扰，如许就好。
【梦】
梦里，蒙昧无觉就到了一个全然生疏的处所，远看着隔岸的村落，利剑墙灰瓦绿树红花，那样素与艳的交叠，把面前的时间衬着得活泼丰腴，让人觉得心境愉悦愉快。
只感到静谧，如在诗里，一往二三里，于是山回路转，惊见“烟村四五荚冬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焉知是在亦幻亦真的梦里，陷溺。
想要接近，往走一走，看看那处所是否风气浑厚，合适清隐，像陶潜笔下的桃花源？偏偏河道湍急，绵亘在此岸与彼岸之间。左等右等，等不来河上半生摆渡尘凡客的船荚冬可渡卧冬到那安怡在水墨山河里的人家。
也是顽强，要沿着河岸一向走，哪怕荒草没膝，哪怕草叶割伤脚踝，哪怕，露珠清冷打湿裙摆。我从晨曦熹微走到暮色薄凉，一小我，平淡而又欢愉。
直至，星光骤降，落在水面上，闪耀如银的光线。渡水过浅滩，俯下身来，拾起一颗被流水与河沙打磨滑腻的石子，揣在手里，有清清冷意渗进掌心，徐徐化开，化开，融进血脉。
醒来，天气昏昏，有些恍然，不关怀今夕何夕，只想知道，我是否，在不经意的刹时，触动了歌诗里《在水一方》的弦响，绿草萋萋，利剑雾迷离……
【烬】
小时辰看烟花，是暗含了一种欢呵责与雀跃的爱好在里面，不知道烟花易冷，无所谓人事易分。
趴在雕栏上，眼眸明澈，看天边的黑，安静而深邃深挚，有年夜朵年夜朵的烟花争相绽放，那么美。
像是绣。红、绿、青、蓝，皆是出浮薄的色彩，又声张又残暴，鼓噪着点燃这晚来凉快的夜。
——谁比烟花寂寞？
——不知道。谁呢？
大都时辰，我是宁静的，像是一株平淡的植物，没有浓郁的芳香，亦无残暴的色彩，站在无边的清风朗月里，沉默，静安，任由仲春的风从掌畔穿过，不留下一孙在突缕陈迹。
执拗地以为，烟花是一种漂亮得近乎明媚的花，没有谁能在展开的缣帛上刻画出它那魅惑人心的样子容貌，没有。
后来听何伶的《水蓝色眼泪》，张雨生写的词，“从我眼中你看到什么，有没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坠落”，是忧伤的旋律，轻易引人怀想。
我想，乍热还冷仲春天，你若看我的眼睛，那独一令人心悸的坠落，即是烟花烬吧，你看，你看，红绿青蓝瞬息灭了，谁还记取，记取那年代烟花如绣，那么美。
【银】
阿婆手上戴银，是两只镯子，式样简约，朴实，没有一点斑纹。
柔利剑的色彩，冷而静，轻易让人想到夹在泛黄册页里的利剑月光，有故事，滋养着一段漫长琐碎而稳妥的时间。那已然陈腐了的故事，不会等闲与人说起，它们更合适本身仔细珍藏。
不曾问，这镯子，是阿婆的嫁奁，仍是阿谁早已安息黄土的男人送给她的信物，不很珍贵，但足够情深意长。从未见她取下来过。它们密切地贴着她的皮肤数十年，甚至熟习她手段上脉搏的跳动。
禁不住想，这沉寂的银，即是她平生的┞蜂与重了。日里戴着，夜里戴着，永远不离不弃的。
百年今后，它们也许会被人用柔嫩的綢缎包裹就绪妥当，尔后，伴随她的骨辉冬一同埋进幽暗寂寞的泉台……
20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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